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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悟写生(汪家芳撰文)汪家芳 山水画写生似乎是老生常谈,人们总是把中国画的创作和写生看成两个相对独立的领域,或认为写生只是收集素材,为创作“铺底”。其实不然,真正意义上的山水画写生,其本身就是一种创作。它要求画家“澄怀味象”、“凝想形物”和“迁想妙得”。感悟、体验、画心得,它是画家直面自然而进行的水墨写生创作。古往今来,山水画家们莫不是在自然、生活中去观察和体悟,游历山水间,窥探宇宙万物之全貌。画家在水墨写生时重游历,重“目识心记”的观察,有时不动一笔也是一种写生。 唐张璪提出“外师造化、中得心源”,成为历代画家亘古不变的座右铭。早在唐宋时期就有关于写生的记载,五代画家荆浩隐居太行洪谷,常深入大自然观察体验,画松“因惊其异,遍而赏之。明日携笔复就写之,凡数万本,方如其真”,遂有传世《匡庐图》。宋代范宽常长年生活在终南山、太华山,投入山林泉石之间,遂有巨作《溪山行旅图》,元代黄公望居富春山,皮袋中携笔见景便当模写记之,分外有发生之意,遂有名画《富春山居图》。清代石涛更是提出要画家《搜尽奇峰打草稿》,更加验证了师法自然的重要性。近代画家黄宾虹曾八上黄山,遍游海内,以至“旅行记游画稿积以万计”。山水画大家陆俨少平生好游山水,曾数月乘木筏观察峡江,画峡江图,感悟江水急湍,奔腾不息,前后画了数百幅,独创云、山勾线法,前无古人。李可染先生更是身体力行,倡导山水画写生,且把西法光影效果融入到山水画中,拓宽了中国山水画的表现领域,风格独特,其成为一代大师。“外师造化,中得心源”“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”对画家来说是永恒的具有普遍的意义,它是永远不“过时”的真理。 山水画发展至今,人们对表现自然,表现生活较为漠视。水墨写生更是被越来越多的其他方式取而代之,甚至采用现代文明——照相机来替代了写生的艰苦,当然照相机速度快,而且其真实性是不言而喻的。但是,面对已定型了的照片,感受、冲动已很少再有回旋余地。反不如那寥寥数笔的速写,水墨交融间产生的美感,具有艺术的性灵,又有生活气息。 近年来,我又重新面对自然山水,尝试着水墨写生创作。在大学学习阶段也有过写生,但只是作为收集资材,其工具则多以钢笔、铅笔以速写线描为主,极少以水墨直接写生。水墨写生也确实是我的弱项,这些年来我在创作上倾注了极大的精力,然其作品有趋于概念与程式化的倾向,缺乏生活气息。走出画室,直面自然,饱游饫看,几年下来确实也画了不少水墨写生。面对自然,与自然对话,使我重新感到自然山水有其无与伦比的魅力,而直接面对山川景物进行的水墨写生创作,是从充满生命的山川景象,山体脉络气势,水流隐显,小桥人家中去体验、发现和印证美,并从水墨写生中获取原创。 在我的水墨写生中偶然有对山水客体的刻画,很少去用较长的时间去深入表现山水客体的内外在之美。更多是用笔墨去表现主体对客体的现场感受,实现以现实山水为参照的意象表达,重在把握画面意境及大的结构关系,深入、细致的对自然做“目识心记”的观察,在心中形成大致的腹稿,然后落笔,画时须果断、大胆,去粗存精,抓住瞬间之气象,有时用线勾字从整体入手,有时直接用墨块,使墨色在纸上自由发挥,面对山川之美时的胸中气象化成笔下意象,使写生具有了表现无限空间,且有着极强的偶然性和随机性。一幅水墨写生有时很快便可完成,且具生动性,趣味性,可观性,有着极强的艺术魅力。 “收尽奇峰打草稿”只有游历山水,感悟自然,收奇峰于眼底,再通过水墨写生,从中去发现新的笔墨形式。当然,一个连笔墨尚未掌握就想通过写生创作新的形式,这似乎是不可能的。中国画有着悠久传统文化的积淀,只有学习传统笔墨之精华,了解古人如何面对自然,提炼自然,分析研究前人将自然形态转化为艺术的过程与方法。只有在此基础上才能在水墨写生中获得最佳效果。 |